
巴西狂欢节的人潮和花车似乎犹在眼前,彼时性感的桑巴舞女还在奋力扭动,为巴西在狂欢节期间争取达到40亿美金的收入而增添亮彩,但没有巴西人会想到在短短一个多月后,原以为距离自己很远的新冠病毒会在今天肆掠这个南美大国。截止到4月14日巴西累计确诊23723例新冠病毒,而南美洲的累计确诊也已经达到了54932例。南美洲这一数据仅次于欧洲、亚洲和美洲,比大洋洲和非洲加起来都高。

巴西的第一例新冠病毒确诊病例其实发现的极早——2月25日,一位从当时已经沦为封锁疫区的意大利伦巴第大区逃回的巴西人在当日检测呈现阳性,然而他在检测结果出来之前,行动一直没受到限制。3月20日巴西宣布全境进入公共灾难状态。但令巴西人尤为感到不安的是,巴西的防疫重大行动也就似乎仅止于此了,就连美国、印度这些同为病毒后发的国家都已经采取了封城乃至封国的措施,但巴西在已经成为南美疫情第一国的眼下,巴西联邦政府却依旧巍然不动,并没有采取更针对的隔离措施。甚至巴西总统还依然说着那套连三岁小孩都不再相信的说辞“新冠病毒只是大号流感”来为自己不采取更多的防疫措施进行辩解。

虽然巴西总统声称巴西跟欧洲和美国不同,人口结构极其年轻,而新冠病毒主要的危重症和死亡者有90%都是中老年人,再加上整体80%的确诊者可以自愈,所以巴西确实只需要将“新冠病毒约等于流感”就好——他全然无视了纽约新冠病毒出现变异后,年轻人也有很较大概率在24小时内就转成危重症。但巴西所有人都清楚,总统迟迟不采取封城封国的隔离措施是因为经济原因——这位巴西总统是巴西时隔多年难得一见的右翼总统,而他当选的核心政纲正是经济振兴“让巴西伟大”。所以为了连任的目标,他绝然是不愿意采取隔离措施,导致经济受创的。

从表面上看,这位巴西总统大有“要钱不要命”的意思,但实际上巴西是一个典型的“产业空心化”国家,外汇创收主要依赖于自然资源的出口,国内就业有75%都集中在服务业上。一旦采取封城措施,巴西的失业率就将暴增,而以巴西的财政赤字状况是无法效仿欧美大量发钱救济的,此前巴西联邦政府向没有社会保险的临时职员提供了为期三个月,每个月六百雷亚尔(约114美金)的失业救济,这说不上是巴西联邦政府刮国库底儿找来的钱,但也足以谈得上让巴西财政雪上加霜。而低储蓄率也无法支持巴西人民长期的隔离。然而巴西的实际状况又不允许巴西不采取隔离措施。

巴西卫生专家指称,新冠病毒在巴西的流行,可能会重创甚至灭亡亚马逊地区和其他地方的土著社区。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在近年以来,流行性疾病已经成为了巴西土著民族非正常死亡的主要原因,这是因为巴西为了保护这些原生态社区,使得这些土著跟现代社区缺少足够的交流,同时也缺少相应的保护,这让土著在传染病面前显得更孱弱。在上世纪60年代,土著Yanomami村庄就因为麻疹来袭,而死亡了9%的成员。如今在巴西全境有89万土著居民。

在疫情风险之外,这些土著还面临着更现实的困境——部分土著村庄依靠旅游业带来收入,然而随着疫情在全球泛滥,游客已经纷纷止步,这使得部分土著村庄缺乏收入,以至于有土著家庭在社交媒体上向明星求助,其需求却仅仅是两户人家两个月所需要的生活物资。

在土著之外,还有连土地都无一亩的穷人面临着更加绝望的现实。在巴西约有1300万人生活在包括里约热内卢在内的各大城市的贫民窟中,这些贫民窟基本上都建造在法律灰色地带上的半山腰上,虽然在经过里约热内卢奥运会后,巴西政府有斥资为全境范围内的贫民窟修建自来水和电力设施,但却都缺少维护,既难稳定提供保障,很多贫民窟家庭也不愿意额外支付一份账单。

巴西贫民窟的居民,其实主要是来自巴西落后州份到大城市打工的低端劳动力,能省则省是这些踏实肯干愿吃苦的人的共性。虽然巴西黑帮不满巴西联邦政府迟迟不封城的作为,以至于自行在贫民窟实行宵禁和隔离管理,但黑帮明显无法提供贫民窟居民所需要干净水源、食物和药品。

除此之外,掌控贫民窟的黑帮不仅让警察视贫民窟为虎狼之窟,同时也阻止了很多公共服务进入这里——哪怕是疫情中也同样如此。巴西社会活动家菲尔米诺就对媒体控诉巴西政府对贫民窟的无视——在他和他所帮助的贫民窟,人们只共同拥有两套防护服和喷雾器。而负责里约热内卢消杀工作的卫生公司对他们的所在视若未见一样,从不来消杀。贫民窟似乎成了巴西联邦政府、州政府和市政府的“防疫盲区”,但病毒却对此一视同仁,仅在里约贫民窟内,就有4人死于新冠病毒,而里约最大的贫民窟拥有15万居民。

「在舆情爆发后,巴西政府加强了贫民窟的消杀」缺少水电无法“一天洗手十次以避免病毒”毕竟不是至关重要的问题,众所周知“洗手就能避免新冠病毒”只是此前西方“部分选择性的有效措施”,安慰性大于实用性——没有口罩,这一切都没啥太大意义。对于巴西贫民窟来说,更重要的是如何确保“有效隔离”。

一条视频在此前震动巴西——一辆红色火车在贫民窟内循环播放着呼救“我们希望避免拥挤!希望能够在家里待着!希望用肥皂洗手!”在爆红的视频背后,则是巴西贫民窟里,一间房子动辄居住着四五个人的现实,而此时巴西还没有修建方舱医院,轻症患者根据医嘱需要“居家隔离”,但这种情况下,贫民窟的患者明显办不到,甚至可以说是在“居家传疫”。


这个问题,绝非只是贫民窟居民才面对的,他们的环境只是更加拥挤。“一间三居室的房屋里居住着五六个人的家庭,人们如何隔离轻症患者?”天文观测所所长,生活在巴西典型中产家庭中的伊娃贝拉面对BBC的记者如此说道。但巴西贫民和中产所面临的困境,在南美洲绝非一国所面临的问题。

阿根廷的贫民窟居民虽然生活环境要比巴西稍好些,但居民也仍然面临着水电设施的缺位,只是在肥皂上没有普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贫民窟的妇女们仍然需要将公益组织提供的肥皂一份切成四等分,然后逐一提供给邻居们,并为他们提供防疫指导——相对于巴西现在还在发愁如何让不通水电,缺乏信息来源的贫民们提供防疫指导,阿根廷的穷人们明显更幸福。虽然这很有限...

但同样阿根廷也有属于自己的防疫烦恼。阿根廷防疫隔离措施实行的极早,在3月20日就采取了封国封城措施,并获得了压倒性的支持率——4500万人支持这一策略,而阿根廷政府也没有打着为了经济得到旗号拧着来,虽然阿根廷的经济衰退更严重了。

但阿根廷在疫情发生以来有1100万人依靠粮食援助过活,这些人需要定期前往公共机构领取粮食,除此以外,随着四月养老金和其他福利金的发放,阿根廷因为大量养老金和福利金的领取者没有银行借记卡,所以也不得不上街前往银行领取养老金。一千万以上的人定期定时的上街,这就导致隔离在阿根廷出现了巨大的破绽,尤其是养老金领取者——这些老人本身就是疫情的高风险人群。

经营食品公司的达米安面对这类局面表示:“这使隔离毫无价值。”阿根廷央行行长也面对雷德电台的采访时辩称:“情况令人震惊...但没有人告诉我们该如何处理这些事情。”巴西和阿根廷的局面虽然令人忧心,但两国毕竟是南美大国,前者曾突破人均GDP一万美金,成为中等发达国家,后者则跟是实打实的成为过发达国家,不管是政府行政体系还是医疗资源,如今看起来都还可以应付当前的局面。正如巴西卫生部长所说:“巴西预计在四五月间,医疗系统才会崩溃。”

但在南美,已经有国家在疫情中医疗、殡葬系统陷入崩溃了。瓜亚基尔是厄瓜多尔的疫情“震中”,自2月29日厄瓜多尔确诊首例新冠病毒患者以来,该国至今累计确诊7529,而该市的病例占到了全国的70%。虽然厄瓜多尔新冠病毒致死者仅有355人,但带来的混乱却让瓜亚基尔陷入了的崩溃。

瓜亚基尔的市长一度在社交媒体上痛哭流涕“这个国家的公共卫生系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把死在家中和医院门口的尸体搬走!”根据CNN报道,在过去三周里,瓜亚基尔的卫生和殡葬陷入瘫痪后,大量的尸体无人收敛,甚至有新冠病毒的患者在大街上就突然倒毙,并且在很久之后才有人来收尸。

死在街上虽然令人恐慌,但死者至少可以避免了暴尸的结局,但却有更多的死者家人及其邻居不得不面对尸横遍野的局面——由于殡葬业的瘫痪,瓜亚基尔的市民不得不将亲人的尸体往外搬运,但哪怕如此这个热带国家的居民也不的不承受尸体散发的味道。一位市民就这样告诉媒体:“我的邻居就那样肿胀的裹在尸袋里躺在自家门前,苍蝇飞舞,恶臭袭人,一直持续了接近一周,才有人来收走他。”随着该市殡葬和卫生系统的崩溃,厄瓜多尔政府派遣军队来这里提供帮助。

在过去三周时间里,该国联合特种部队在该市收敛了771具尸体,避免了瓜亚基尔这座厄瓜多尔最大的城市沦为“暴尸之城”。而在厄瓜多尔之外,哥伦比亚、乌拉圭等南美国家的疫情也不容乐观,除了智利之外,恐怕大部分南美国家都迟早将面临瓜亚基尔一样的医疗殡葬双崩的局面。但南美此时所要面对的又何止是新冠疫情呢?麻疹、肺结核等困扰南美多年的传染病随着春夏高温的来临,也正开始卷土重来。- END -记得关注、转发、评论、点赞喔!